《好运的质地》
晨光初透时,我推开老旧的木门,邻家的黄狗摇着尾巴凑过来,湿漉漉的鼻子轻触我的手心。记得母亲常说:“狗认福气。”这话像晨露般清凉,让我想起这个月第三次在巷口捡到零钱——不多,却让卖豆浆的阿婆笑出深深的皱纹:“后生仔,运气要来挡不住哩。”
我低头看表,数字在晨光里跳动。作为整日与账本打交道的人,我对数字的敏感仿佛与生俱来。同事们笑称我能听见钱的声音,其实我只是懂得,每一个数字背后都藏着故事。去年冬天,正是这份敏感让我在厚厚的报表里发现端倪,挽救了濒临破裂的并购。董事长说那是我的横财,我却觉得,那不过是认真生活给的糖。
穿过熟悉的街巷,梧桐叶正黄。咖啡馆里,客户把咖啡杯转得作响,抱怨市场如这深秋般萧瑟。我望向窗外,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,创业失败的我站在这同一个位置。当时觉得天塌了,现在想来,那不过是生活要我换条路走走。
“危机里开花的机会才最香。”我把新方案推过去,纸页在木桌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。他怔住的神情,让我想起大学时连上台发言都会脸红的自己。那时我就在日记本上写:三十岁前,要成为能独当一面的人。为此我见过这个城市每一个四点的清晨,在最早班的地铁上背资料,把别人敷衍的琐事都当作修炼。
前年公司开拓新市场,会议室里反对声如潮。我却连夜写出八十页计划书——那些在菜市场、出租车里捕捉的细节,都成了报告里鲜活的数据。如今这个项目枝繁叶茂,有人说我眼光毒辣,其实我只是愿意蹲下来,看看别人匆匆路过的风景。
晚宴上,投资人斟满茶:“找你是听说你最重承诺。”茶香袅袅中,我想起师父退休时说的话:“人品是最久的财富。”这些年来,每个帮过我的人,我都记在小本子上。逢年过节寄一盒家乡笋干,不在于贵重,而在于记得。
归家时月色满襟,妻儿已睡。书桌上的笔记本摊开着,页角微卷——那是我十八岁写下的十字准则:感恩、诚信、乐观、敏锐、目标、眼光、机会、行动……墨迹已淡,却渐渐长进了骨子里。
窗外夜虫轻鸣,我忽然明白:所谓横财,从来不是天降的馅饼,而是你日复一日打磨自己,终于被世界看见时,那声清脆的回响。就像春天播种的人,终会等来秋天的风,穿过麦浪,带着果实熟透的香气。